2020年中
诤友直言说这之后漫长的封锁给我和CW的关系续了命,否则以她的精力早就得分。我苦笑说疫情之前也是我每个月飞去看她,哪里轮得到我花她的精力了。只是那时彼此都用点心,CW也会招待我去拉斯维加斯旅行以表示她的appreciation。
在生活中CW是随和的人,不介意你给她吃什么、穿什么,也不介意居住环境的好坏。所以她自从疫情开始住我家,现世虽不安稳,岁月却静好。至于租完房把猫踢走或hit and run这样的糟心事,如我所说,人无完人,我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我自己也在收到移民局拒信后恨恨地说要去杀了那移民官呢,估计把她吓得够呛(我要真是这样的人,她还有命活到现在?她对我的伤害和侮辱可比一个随机编派的可能连大学都没读过的移民官厉害多了)。话开又话,那份拒信的理据就是颠三倒四不充分的(CW看都不要看,直接dismiss我呵呵),完全可以challenge,但我也深知自己的case本就不强,就没去折腾。
真正令我寒心、至今耿耿于怀的,是她对猫的态度(事实上基本也反应了她对自己以外所有生物体的态度)。带着两只宠物猫坐飞机山长水远去洛杉矶是一件压力山大的事情,而我一个人包办了其中所有的手续。临走前我一直在脑内排演如何带猫过安检(猫必须要从猫包里被抱出来),担心如果猫惊慌失措不小心跑了。CW大概觉得这是很轻松的事情,或者原本就不是她的责任(我的猫是拖油瓶?),临走前她突然独自在房间里发呆,想着工作多么不开心(这以后会是个从月经到日经的话题)。一路上她都失魂落魄,帮我拎着一只猫包,但遇到其他乘客几乎不小心踩上了包,或者瞎好心要把包放上行李架,都懵懵懂懂毫无反应。我都能想到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
我心里想到的,还有猫这种胆小怕事的动物,被装进一个密闭的空间里来回颠簸,一路上闻到几百个陌生人的气息,经历过起飞降落引擎轰鸣声,可不要被吓个半死吗?一想到就心碎。为了陪伴一个不能独居的伴侣,要让自己宠爱的猫咪受这么大的罪。而与此同时,半点支持也得不到。
我那天应该是发了很大的脾气。临到洛杉矶机场,得知城市里因为BLM抗议示威而宵禁,还耽搁在机场不能马上回家,猫当时连叫声都很虚弱。我戴着口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甩开了靠上来安慰的CW。
在她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一定是个爱猫成痴的疯女人。在她洛杉矶的寓所里,我隐约听到过她跟好友抱怨我。我后来跟她说我把猫当作我的human children时,她竟惊讶地说你和猫的关系为何这么深,她们毕竟是猫不是人啊。怎么说呢,这话我现在想到,还觉得白眼翻上天。
在我看来,你把猫从收容所领来,对于这种除了卖萌并无一技之长的小动物是有责任的。她们每天无忧无虑吃吃睡睡,带给你最美好(又外部性极小)的陪伴,又没有你的fellow humans的那种坏心眼,我们不该宠爱他们吗?何况给他们安定美好的生活,于我们来说不是成本太高的事情。
换个角度来看,把你关进一个浴缸大小的密闭空间,让你经受陌生的生人气味和引擎巨大的轰鸣声(猫的听觉极其敏感),你会是什么感受呢?我两只猫好好地在家里享受悠游岁月,为了我们的关系,被折磨了几乎一整个白天,CW却连一点共情都不能有。其实这也不是宠物是不是a family member or human child的问题。日后CW有了自己的human child,你以为她对他能比对猫好?我都已经能看见,她所抱怨的所耿耿于怀的那些母亲对幼年时代她的态度,会在她身上重演。
后来在洛杉矶她的寓所里,也不过是相安无事了没几天,CW开始对猫严重过敏,透不过气。所以并不是她房东的猫有问题,而是公寓不够大,过敏源密度太高。她那周工作很忙,身体不适导致脾气暴躁,我和猫关在卧室里,也能听到她高声swearing。也许我真是爱猫成痴的疯女人吧,我觉得那是一个极不友善的环境。我的猫为了我俩的关系受了这么大的折磨来到洛杉矶,房子小整天还要被关在卧室不说,每次听到高声喝骂都要惊一惊,我实在是于心不忍,对CW的不满就更深。有一次我从外面回来,经过窗口的时候听到她在电话里跟人道别,那声音高到不合常理,像是透过窗口看到我,不愿被我听到什么的应激反应。那几天她身体不适,一直在给住在东岸的父母打电话抱怨。我回去的时候,说不定她正抱怨着我跑出去剪了一次头发,导致她可能染上新冠?问题是疫情再怎么严重人都要吃饭生活。我跟她同住时她没去过一次grocery shopping(也真胆小得过分),又怎么不怪我不该去grocery shopping呢?
三十多岁的人身体不适还要给远在东岸的父母致电抱怨,这对我来说实在是件奇怪的事情。我是能很清楚地听到她如何激动地叙述过敏症状的。那她到底想怎样呢?我看到两只猫就觉得既无辜又作孽,为什么好好的要从家里跑来给人嫌弃。我冷冷地问她是要我把猫带回去吗,她居然答是(也是真不怕给人添麻烦)。我说可以订最快的票带一只回去(一张人票只能买一张宠物票),问她可愿帮我带另一只,她说不行(连尝试的意愿都没有,只是不愿意负责任)。她问我为何不接受周末一起带两只猫回去的方案,呵呵,首先既然你完全帮不上忙(也不想帮忙),一次带一只猫我更省力;第二,在那间公寓里听她天天咒骂真的觉得很受气,恨不得早点回家过舒心日子。
我当时也要求过(口气并不好,因为真的很气)她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她直接答她不能。她说我不理解一周要工作**小时的痛苦,我顶回去说这是你自己选择的生活,她答这不代表她不受折磨。
其实她的不快乐或抑郁,很大程度上来自于她的工作。或者——确切地说,她为宣泄或者报复而对自己人生所做的注定要打成一个死结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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