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婷感情线真实到什么程度呢?它真实到连戏剧化的文饰都不要了。
所谓“戏剧化的文饰”,譬如徐家立对张雪凝、许文彪对岑颖欣、甚至甘量宏对孙桦——“我虽恶贯满盈满手血污,你仍是我一生所爱”;又或者如《皇太子秘史》中的胤禛,因着权欲野心对紫瑛始乱终弃,但结尾处他如愿登基时,镜头偏偏拉到雍正皇帝背后,让你看到他紧攥那块作为两人定情信物的西洋怀表。这是我的世代所熟悉的、不可谓不高级的言情手法,正如小郭襄那招“黑沼灵狐”,不哭不闹,只在不经意间给你那么刀一下——然而,这类戏码落在贾母眼中,也未必不够她再来一出《掰谎记》。
而孝婷之间却偏偏连这个俗套都不落。婷婷去大屿山找阿孝时是真爱他,背景音乐合该是《未曾后悔》,但后来她也是真嫌恶他(至少珍姐给演成了那样哈哈),绝不是为世仇忍痛诀别的调调。但现实难道不是如此?开始总是分分钟都妙不可言,谁都以为热情它永不会减。当感情生变,我们终于明白自己是泥猪癞狗,我们的善变、苟且与虚伪导致我们撑不起美好的恋爱故事。
至于老孝,在方婷身死时泪流满面不影响他这大恶人继续享受花花世界,唱唱k喝喝酒做做生意。婷婷可惜是死得早,须知当她说出“其实他真的好样衰,不知道当时怎么会喜欢他”时,他脸上仍有一丝隐忍、一丝愧疚;等他进军股市靠爹的运气赚进几十亿时,那张油光满面暴发户脸才真是样衰,婷婷的魂魄见了,恐怕都能尴尬活了……但这也好现实。
以现在的眼光来看,这种真实到幻灭的爱情故事少了矫饰,添加糖0克,竟使那短暂的美好如此清甜可口、回味无穷。我这是进化了的性癖吗?!
而两人的山顶分手戏,如此狠烈决绝,也十分满足我的性癖。唱是唱的《未曾后悔》,阿孝不后悔,但婷婷后悔了。我愿意相信他有抛下一切跟婷婷远走高飞的诚心,以普通市民的心态断言他挣脱不了愚孝未必是对的,他本就是个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狠人。把一个下了狠心的人晾在山顶三个钟,如此嫌恶地告诉他不可能,视为他为病毒,手都不肯给他碰一下,而他人在绝望中变得冰冷,这对我来说有种——异样的美感!所谓世仇cp、star-crossed lovers、相爱相杀,各式各样的咱从小到大那嗑的难道还少?但孝婷山顶那样狠、那样绝、那样冷到冰点,不留一丝温度,真的独此一家别无分号。太好嗑了!
最后的最后,当他由高楼一跃而下,透过玻璃窗凶狠地瞪视方展博时,他有想到那个被他摔下楼的他“最心爱的女人”吗?想多了!又不是男一男二,他死得干脆,连一个怀念婷婷的闪回都不配拥有——但这戏好看,也就好看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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