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December 11, 2023

玄学笔记(二)

濒死体验系与高维世界

        油管上的濒死体验视频看多了也不免担心这又是神棍或attention seeker的把戏,但初看时还没从情绪里出来。听到某人提及见到死去的grandpa,倒还不觉得什么,但听她说见到之人并非记忆中老迈的grandpa,而是年轻时的他时,又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其实我也想见一见“民国公子哥”时代的外公,当我出生时他已经七十周岁,那是一具老迈的、被岁月摧残了的躯壳啊。
        从这个角度来说,时间的流逝当真是个谜。文艺作品中的无可奈何花落去,常带给我奇异的悲怆感,以《倚天屠龙记》第三回开头为甚。濒死体验者提及在高维世界时间消失或非线性,我多少能够理解——比如我看《神雕侠侣》时翻到前面看看小龙女重阳宫登场大杀四方,又翻到后面看她二进重阳宫……继续大杀四方,“神雕宇宙”的时间维度也消失了,起码它限制不到我。作者就是虚构人物的“上帝”,这点我在十几岁为神雕疯魔时就领悟到,似乎与这些玄学搭上了线。

随机性与无常

        教授统计的人一定避不开随机性这个话题,但哲学意义上的随机/偶然性这我哪能懂呢?舅舅一生才思敏捷却罹患阿兹海默,他一母同胞的兄长年近九旬却思路清晰,这其中的偶然性,“拉普拉斯妖”也尽在掌握吗?要说“遇事不决量子力学”,量子力学我更没可能搞懂了,我更适合背一背《好了歌》来咀嚼一番人生无常……“训有方,保不定他日作强梁;择膏粱,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太美了,嗯。

无神论者、残酷真相与wishful thinking
        
        濒死体验视频下面的热评都来自于近期失去至亲的人,说视频带给他们巨大的安慰。我看时心想不好——如此说来,这类视频跟对着水晶球占卜的神棍差不多,只是利用人心的脆弱与惶恐牟利。然而也总有一些不识相的“无神论者”跳出来冷冷发言:人死如灯灭,这些人都是骗子。/朋友,你听说过死藤水吗?我好奇点击他们的头像查阅他们的其他评论,每一条的态度都傲慢无礼,极具挑衅,而且从拼写到文法来看也不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我在前一篇博文里分享过我对作为社会少数派(因此不适用于中国的无神论者)的无神论者的观察,说得粗鄙一点就是爱“散德行”。这又给我了一丝希望,引申出两点想法。
        第一,既然灵魂不灭是怕死之人与失去至亲之人的wishful thinking,那人死如灯灭又何尝不是无神论者的wishful thinking?从我多方观察到的欧美无神论者的发言,他们(也)是不快乐的人,又因为失去信靠(我不否认这信靠有时不过是精神鸦片)而更容易陷入“人不过是一堆碳基”的虚无。既然“生”意味着无涯苦海,他们何尝不是诚心期望可以永久眠去呢——一样是wishful thinking。
        第二,从小受无神论灌输的我,倾向于相信残酷的那个一定才是真相。比如绝症车祸男的故事一定是南京石女士编来骗我的,比如任何美德的背后都是自私基因的驱动,然后我就不得不如《真探》中所说,只能冀望one last night, brothers and sisters, deny our design, walk hand in hand into extinction and opt out of a raw deal... 但是!如果这个世界是什么几万亿年前由宇宙大爆炸而随机产生的,那么如果只有残酷的才是真相,而美好的全都是wishful thinking,似乎也不太符合一个随机产生的随机世界的规律?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也并不是天地像恶狠狠的无神论者一样揪着你的衣领说“你听好了你就是一堆碳基,滚!”

Friday, December 8, 2023

玄学笔记

唯物主义、国家无神论和共产暴政

       人在认知成型期所受的灌输往往根深蒂固,我对死亡常怀忧惧,是因为自己的认知底色仍是唯物主义——虽然说这玩意儿政治老师从来没讲清楚过。然而施行(过)“国家无神论”的国家竟无一个好鸟,无论科技或人文在世界范围内都排不上号,共产政权之滥施残暴,更是令人发指。若有西方高知白左对这样的国家无神论心向往之,以它为人类文明灯塔,那么请他们自行穿越至古拉格或夹边沟进行思想改造。共产党在中国拆祠堂,是为替代祖先成为神,在西方拆教堂,是为让独裁者成为唯一真神,如此而已。
        关于唯物主义与无神论互为什么条件,有象友答疑说互为非充分非必要。若一个人不信特定宗教,不去教堂、清真寺或寺庙,不信造物主的存在,却认为意识能够脱离肉体存在,那便是非唯物主义的无神论者(比例颇高);若一个人相信有造物主创造出这个世界,却出于某种原因撒手人寰,而世界从此依据物质规律苦苦运行,那便是唯物主义的有神论者(比例很低)。部分顶尖的物理学家却又不否认一个造物主的存在,说是这物质世界的结构妙不可言,它能随机产生的几率跟把几百个零件扔到海里随机拼出一块瑞士手表一样微乎其微。 
        凡此种种,涉及太过高深的物理学与哲学,我自然不能懂。但我作为一个根正苗红的“共产主义接班人”,最朴素好用的人生经验就是“凡共产党强推的东西,未必是谎言,却还是不信的好”。

美国的无神论者

        生长于美国的无神论者,精神状态大概就跟混长毛象的简中异见人士(包括我自己)也差不多。他们愤世嫉俗、bitter、且容易应激;与此同时,他们享有智商与见识上的优越感,在某种意义上,他们用这种优越感疗愈创伤或解释愤懑,与这个世界和解。我的这些观察纯属心理学范畴,与某种神、道或太上意志是否存在并无关联。以个人经历来说,见识过狗律这样满心愤恨、连基本的宽容和善良都不具备的所谓“先进”、“左派”、“无神论者”,使我难免对这一挂的人心存偏见。毕竟,我是很难相信一个因为过敏在家里高声咒骂、不介意把辛苦搭几班飞机过来的小猫赶走的人,会忽然听见几千英里之外加沙难民的哭泣——虚伪的自私鬼罢了,为的不是对加沙难民的爱,为的是合理化自己对所处社会的恨。他们愤世嫉俗,拒绝与内心的声音对话,拒绝自省,以仇恨养内心的蛊,直到它蛀空自己的心性,成为行尸走肉(倒也完美契合他们的自我认识,“人只不过是一堆碳基”)。
        当然可能狗律是个例,但我一时也懒得调整观点了。总之无神论者自称啥都不信,但其中有一些的信仰是恨……

Saturday, December 2, 2023

劈开两半读三毛

        懒于读书多年,终于因为西班牙之旅将三毛全集读完。开始读时精神状态尚佳,每每以自己“现代的”、“女权的”、“不服美役的”、“毁僧谤道”的批判角度看三毛,对她作为中华人家好女儿的传统儒毒观念更有微词。读到最后几本时舅舅已经过世,我自己也经历所谓existential crisis,对三毛神神叨叨的玄学探索也就不再那么排斥,在最后那本《我的宝贝》通篇所见,是她作为文学家的热情与至诚,而书中每一件宝贝背后的故事,都满载这一美好性灵对世界的好奇与爱。
        “红红心中蓝蓝的天是个生命的开始,春雨不眠隔夜的你曾空独眠的日子。”——说起来,学界白左式冷峻的科学与逻辑曾将年少的我从荒唐的玛丽苏幻想中解救出来,赐予我强大的内心;而真的为我“开过天堂幻彩的大门”的,不过就是这些嘈嘈切切错杂弹的曲折迂回的文字与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