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的音乐”文件夹里的歌拿来随机播放,突然就听到了《追梦人》的前奏,接着,那篇我极爱的歌词随着熟悉的旋律被吐出,一字字渐次出现在我的脑海中,继而成章——极飘逸的笔迹。这首罗大佑作来纪念三毛的歌,当年非常莫名地被用作《雪山飞狐》的片尾曲,以至于我现在听来,忍不住要想起戴着紫色帽子的伍宇娟。我那时当然不知道,对岸那位女作家的自缢身亡,对于很多人来说,是星辰陨落。
其实我不是那传说中的文艺青年——我自由散漫,统共也并没读过几本书。对一些作者或是文字本身的热爱,纯粹是兴之所致。印象中三毛属于我的前辈,属于白衣飘飘的年代,而我直到大学之前,都没读过她的任何文字。记得当时我从szz的寝室里坑来一本显然是盗版书的《三毛全集》,考试的时候,把它夹在一堆法律书里带去自习教室,书背得累了权当解闷。其后随意翻开这本书,才惊艳于那满目的才情。最奇怪的,是她的沙漠,她的吉普车,于我始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拿出高中时的那些随笔看,发觉自己脑中是早有一幅天涯旅人的图景在的,可那又是为什么?直到有一天,我躺在寝室的床上听齐豫的一张中文专辑,黑暗中,一个分明不是齐豫的女声独白娓娓道来,她的声音纤弱无力,如同呢喃,而她形容她对沙漠的感情,说是前世的乡愁,齐豫的歌声紧接着就响了起来:前世的乡愁,铺展在眼前……那时早过了熄灯的时候,周遭的一切都很安静,隐约有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我却有如醍醐灌顶,眼前洞明:那个女人是三毛啊。
我是后来才知道三毛与齐豫、潘越云的私交,以及她们合作的那张著名的专辑《回声》。这三个在当时台湾被誉为最适合穿波希米亚的女人,原来是这样风云际会过的。齐豫翻唱自西班牙女歌手的《Donde Voy》,至今都是我最爱的歌。也是这首三拍子的情歌,在我的潜意识中描画出一片天地玄黄,而驾着吉普车的旅人,会在戈壁的夕照下露出一个磊落的、苍凉的微笑。我想我所有情绪的联结点就在这里——我不是读了她的文章才认识她,她是太阔气,随手一撒,性情和才气就散落在了各处,曾受过这些的熏陶,即使是初读三毛,都感觉是一见如故了。罗大佑写:不知不觉这城市的历史已记取了你的笑容。真是可圈可点。
其实我现在能回忆起的篇章并不多——比如她在自己照片上的题字:乱发如芳草,更行更远更生;比如书页上的一方印章:我爱中国;比如那篇爽快酣畅的《不懂也算了》:段正淳就像倪匡,做王不够要加框,自讨苦吃;当然还有《一个男孩子的爱情》,几个六年的轮回,永远的撒哈拉之心;还有《哭泣的骆驼》,还有姑卡……姑卡若还在世,该有几岁?想一想真是沧海桑田。罗大佑为她最后的剧本写歌,“本应属于你的心,却依然护紧握胸口”,给荷西的未亡人看过,也不知道作何感想。
前几年有旅行家四处考证意图证明三毛写的东西都是谎言,我就想还真的有这么焚琴煮鹤不解风雅的人。文学的意义并不是以华丽曲折的故事来填充凡人的空虚,而是唤起人内心最真实的感动与慈悲。透过文字我们感受的是这个人本身,她的旷达与性情,那一份磊落自在,如谪仙子。如果你不爱听,那是因为歌中没有你的渴望。
最近一次在媒体上听见三毛,是眭澔平在《康熙来了》里公布她的遗书。虽说眭澔平是个爱飞碟的怪叔叔,可是听他讲述三毛,也难怪三毛要留那样一份书信给他。相知这两个字,有时是矜贵过爱情的。
以前流行网上祭奠的时候,我去过一次三毛的那一个,点按钮留言的时候,很自然的想到了荷西的碑文,于是我看到自己和其他很多人留了这样的话:
你的读者纪念你。
3 comments:
"文学的意义并不是以华丽曲折的故事来填充凡人的空虚,而是唤起人内心最真实的感动与慈悲。"嗯!說得真好啊!所以其實我對“文藝”的定義一直都是前者。。。
你写这么好干嘛啦~~~~~。
哎,紫衣同学。。我大概是高中时问一个同学借了三毛的书看,就觉得好看。
豆瓣上有个推荐文,是一个人去追寻荷西的墓地的,甚为动人,我忘记我有没有告诉过你。
如果你不爱听,那是因为歌中没有你的渴望。相知这两个字,有时是矜贵过爱情的。
排这2句。相知有时会让人避开爱情。
那文章真的动人啊,我要贴过来
另外...第一句是席慕容的诗我拈来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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